PIDAN馬文飛:產品賣了1.5個億,為什么我們還是不掙錢?
這個主題我仔細想了兩三天,我特別想在當下的經營環境中說這個主題——讓我們在昏暗和嘈雜中樂觀穿行到底是什么?
過去幾年,PIDAN的銷售額從6000萬增長到1.2億、到2億,今年大概是4億。這個過程里面,其實發生了跌宕起伏的劇情。正是這個跌宕起伏的劇情,推導出了今天的主題。
從6000萬到4個億
我們是一個純粹的產品企業,賣的都是自己設計和創造出來的產品。從5000-6000萬到1億,是一個巨大的坎。在那個階段,其實擺在我面前的有三個選擇:
第一個選擇是賣便宜的狗糧。大家都知道寵物行業狗糧的基礎量最大。
第二個是賣便宜的貓糧。大家都知道中高端貓糧是很難做的,養貓的消費者是非常懂產品的一群人,他們甚至會自己做檢測報告,會搜國外的文獻。
第三個就是無限地擴充SKU的數量。
經過我們的仔細討論,無論是賣便宜的狗糧,還是賣便宜的貓糧,我們都覺得,在12個月里讓銷售規模從6000萬增長到1.2億,是比較有挑戰的。因為在當時,我們并不是一個食品相關知識儲備很多的企業,剛進入行業也沒多少年。
所以我們選擇的方法是做很多個用品SKU。我們用一年的時間把SKU從80-90個擴充到了300個,平均每個月上線大概30幾個。確實公司的銷售額漲到1.2億,但是帶來了非常大的挑戰——海量的庫存、大量的數據、員工也很疲勞。規模上來了,但是收入質量不高。
大家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:賣了1.5億,為什么不掙錢?我們的焦慮是什么?
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遇到一個問題:你確實可以通過某些粗獷的工作,讓銷售額漲上來,但質量跟不上的話,其實會給公司帶來巨大的挑戰。
在2019年左右銷售額到1.2億的時候,我們遇到一個很大的問題——我們的現金儲備不夠了。因為銷量漲了,庫存也漲了,開發成本也漲了,這些會占用大量現金流。公司的經營就是這樣,可能不需要凈利潤,但是需要現金流。
所以我們從1.2億往2億增長的時候,遇到一個巨大的難題就是:如果再按照從6000萬到1.2億的方法來做事,公司就要倒閉了。
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一個辦法,就是做減法。我們要用更少的SKU、更少的動作、更少的勤奮,想辦法讓公司從1.2億跑到2億。
整個過程我們就做了一件事——賣混合砂。2018年10月以前,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混合砂的。我們了解了供應商的情況、原材料的情況、產品質量,決定把貓砂做為1.2億往2億增長的核心單品。因為我堅信,不是存量決定規模,而是頻次決定規模。從2019年到2020年,我們全年沒有上新,就賣混合砂——賣自己所發明創造的混合砂。
帶來的結果是什么?我們在2019年做到1.2億的時候,有80多個員工、1000多萬庫存、300個SKU和1000萬虧損。2021年我們只有51個員工、1000萬庫存、120個SKU和1000萬凈利。我們從1.2億漲到4億的規模,所有經營性附帶數據全部變低了。其實從1.2億到4億,我們就做了一件事,就是把貓砂的供應、效率、品控、質量都做到最好。
公司的增長和勤奮無關
這個過程給我們帶來一個巨大的啟示:一些公司的增長跟勤奮是無關的。
不是做的事越多、越辛苦、越累就越好,一切還是得靠決策決斷的準確。這是過去兩年多我最大的感想。
一個品牌公司,如果瘋狂的在非剛需產品上勤奮勤勞,其實是沒有效率的。我們甚至在討論,可能從明年4月1號開始,上海總部每周五下午4點就下班。
我們現在是早上10點15上班,下午6點必須下班,6點以后只有合伙人可以開會,普通的員工是不允許開會、不允許加班的,要回家休息。我們明年打算做的更極端,4月1號開始每周五下午4點,創作型崗位全部下班,12月1號開始周五就放假。
其實耐克、蘋果這樣的企業,根本不是以勤奮取勝,是以創作性的準確決斷取勝的。就是做少,用更少的人、更少的庫存、更少的產品,賺更多的錢。
我們整理增長線路——2018年銷售額6000萬的時候,我們推出了混合砂。2019年我們嘗試多元化增長,給自己帶來了非常大的負擔。2020年我們發現,再多元化下去公司就要倒閉了,所以我們就全局做少,在體驗上升級。我們當時應該是全行業第一個用順豐發全國所有客戶的公司,用更少的產品、用用戶服務體驗的提升,來實現銷售額達到2億的增長。
從2億到4億,我們更加偏激的遵循了全局做少和信息升級。
信息升級的邏輯在于,銷售額達到4億后,不可能再用更少的產品來做。作為這個階段的企業,我們不能靠包裝袋決勝負了。很多產品把賣點全部寫在包裝上,這不是我們要做的事兒。
我們覺得應該回推——產品的本質是靠原材料和供應鏈來的,產品的終點不是一個充滿賣點的包裝袋,應該是一個充滿要求的供應原則。
所以我們提出,所有產品應該以貓優先。每賣一包產品,有0.1元到0.15元捐給PIDAN Care公益基金。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,今年河南遭遇暴雨災害的時候,我們應該是全行業第一個捐50萬現金做公益的企業,注意是50萬現金。因為那個時候我們的判斷他們需要的是錢不是貨,路都被水沖垮了,貨有什么意義呢?
第三個點就是,我們的貓砂開始每天做檢測。我們今年要賣到2000多萬件貓砂,承擔了100多萬只小貓每天的貓砂。我們每天會從供應商的產線上抽出一包產品,送到國家認可的第三方檢測機構去測細菌、黃曲霉素和甲醛。我們全線食品都提供溯源,主糧提供75項檢測。
我們把這統稱為信息的價值觀。就是產品是從什么標準而來的,而不是說產品能帶來什么功能。因為所有功能都有先決的限制條件,我們覺得還不夠,我們要做的再往前一些。
另外就是形式的美。
什么叫形式的美呢?我發現行業有個現狀,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告訴消費者“我要解決什么問題”,也就是說你買我這個產品能解決什么問題。但是這會帶來一個巨大的問題,就是制造焦慮跟需求。
我經常問自己,如果養貓不是簡單且愉快的,行業會變大嗎?如果每養一只小貓,都要面臨牙齒有健康問題、腸胃功能不穩定、毛色不亮……各種各樣的問題,這個行業真的會好嗎?一個新手養貓的人看到幾百個紅人的測評、幾千家公司數以萬計的產品,真的會覺得養貓是簡單且愉快的事兒嗎?如果給小貓買東西的時候有那么大的壓力,養貓的人真的會變多?這個行業會變好嗎?我覺得不會。
我們想減輕消費者養貓決策鏈條上的壓力跟焦慮。所以我們的產品上沒有賣點,也拒絕在任何一個包裝上寫賣點。你買這個產品,不是因為它的賣點,不是因為它的功能。我們想告訴你,養貓是很簡單的事。
讓消費者輕松體面簡單地跟小貓生活在一起,才是我們這個品牌的使命。所以這就是我們回到上游,我們叫做信息價值觀和形式的美。我們同樣要照顧到它的檢測,同時我們不能告訴消費者說,不檢測這個產品就會有問題,這個是不對的。隨著法律法規的健全,應該所有公司的產品都是質量可靠的才對。
無休止的制造焦慮,是不會真正的產生長期價值的。我們應該告訴消費者,每個產品都很可靠。只有充滿了輕松選擇跟安全選擇的產品,才能讓消費者覺得養貓是件輕松簡單的事情,才能讓消費者把輕松簡單養貓的愉快傳播出去,才能讓更多的害怕養貓的人養貓,這個行業才會變好。我們不覺得現在是一個靠強功能解決增長的環境。消費者在發生變化,我們才敢在這個節點做這個動作,這也是我對于在中國做品牌有信心的原因。
我們有一個比較悲傷但決絕的價值觀——企業終究會倒閉。我們要以自己認可的方式倒閉,我們并不打算因為害怕倒閉而減緩倒閉的過程,去做一些自己不認可的事。既然他一定會倒閉,我們就要選擇以自己挑起的方式,倒閉到自己手中。
讓我們在灰暗和嘈雜中樂觀穿行的到底是什么?
最后回到主題——讓我們在灰暗和嘈雜中樂觀穿行的到底是什么?
它的根本是什么?是更高的估值掙更多的錢嗎?不是。這是它的階段性任務,本質上的任務是因為我們是一群充滿表達欲的人,我們熱愛這個世界,也熱愛這個世界上養貓的人,也熱愛這個世界上的小貓,所以我們迫不及待的有非常磅礴的表達欲。我們想把腦中翻騰的意象投射到這個世界上,我們也相信這個意象是有能量的,所以我們“做新不做舊”,不想去抄別人,跟別人做一樣的產品。
比如“擼貓手套”,我們提供的選擇是只有水就夠了。因為貓是很愛干凈的動物,只要你的家庭環境是干凈的,其實拿這個沒有任何危害的、純水的手套擦擦它的毛發,等干燥了之后就可以了。這是我們的產品主張。有消費者這樣認為,我們就賣給他。如果所有的消費者都不這樣想,這個產品我們失敗了,我們就探索下一個主題。
我們覺得,所有PIDAN的消費者、甚至所有養貓的人,都會努力的追求過得更好。他們都愿意為了更好的、更安全的、更美的產品多花一點錢。我們相信這個價值觀,所以我們才有了表達欲。我們的消費者配得上我們花巨大的代價跟成本,把產品發到冰島的黑沙灘上拍一張圖。我們愿意把事情做得這么累,而不是找一個白底的空間隨便拍幾張圖。這是我們的核心理念。
最后就是對世界萬物平靜的熱愛。我們把產品用兩個多月寄到冰島,找一個我們欣賞的藝術家,花一個不低的成本拍出來,還去修這些圖,還要跟銷售的同事去討論怎么用它這個過程,壓力要大很多,溝通難度要高很多。但我們覺得值得這樣做。因為我們覺得,我們是熱愛這個世界的,我們想為這個世界添磚加瓦。即便這個世界偶爾會發生一些讓人失望的事,但它總體是在變好的,我們要為世界做一些更美好的事情。
這就是我們說的,對這個世界的萬物有了平靜的熱愛之后,我們就有了充沛的表達欲、建設的欲望、創作新鮮作品的欲望。所以我們愿意在這種昏暗和嘈雜中非常樂觀的穿行,這就是PIDAN的在這兩年產生的價值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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